●牧鑑卷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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汀郡楊昱東谿輯

長白榮譽子譽校

應事三(三)

◆應事三(三)

訊讞三之五(共六十六條)

○訊讞三之五 【 訊讞刑罰本為一事以其條件繁夥故析而為二觀者併而考焉可也今訊讞之條】 (共六十六條)

王制曰凡聽五刑之訟必原父子之親立君臣之義以權之意論輕重之序慎測淺深之量以別之悉其聰明致其忠愛以盡之疑獄氾與眾共之眾疑赦之必察小大之比以成之

呂刑曰非佞折獄惟良折獄罔非在中察辭于差非從惟從哀敬折獄明啟刑書胥占咸庶中正其刑其罰其審克之

又曰明清于單辭

中孚大象曰澤上有風中孚君子以議獄緩死

周禮小司寇以五聲聽獄訟求民情一曰辭聽二曰色聽三曰氣聽四曰耳聽五曰目聽

孔子曰片言可以折獄者其由也與子路無宿諾

又曰聽訟吾猶人也必也使無訟乎 【 右上七條】

吳祐為膠東相以身率物民有爭訟輒閉閣自責然後斷其訟以道譬之或身到閭里重相和解自是爭隙省息

倉慈為燉煌太守屬城獄訟眾猥縣不能決慈躬往省閱科簡輕重自非殊死但鞭杖遣之

何敞為汝南太守舉冤獄以春秋義斷之

杜畿為河東太守民嘗訴訟有相告者畿為親陳大義遣歸諦思之若意有所不盡更來詣府

宋文帝以弟義恭為荊州剌史戒之曰訊獄虗懷博盡無以喜怒加人能擇善而從之美自歸己不可專意自決以矜獨斷之明也

辛公義為并州剌史下車先往獄中露坐驗問十餘日決遣咸盡還領新訟事皆立決不立文案有須禁者公義即宿廳事終不還閣或諫曰公事有程何自苦公義曰刺史無德不能使民無訟豈可禁人在獄而寢於家乎罪人聞之咸自款服

柳儉為蓬州刺史訟者庭遣不為文書約束獄無繫囚

何易于令益昌凡鬬民在庭丁甯曉指枉直杖楚遣之不以付吏獄三年無囚

杜衍聽獄訟雖明敏而審覈愈精故屢決疑獄人以為神

歐陽觀為綿泗二州推官留心於獄嘗夜治官書屢廢而歎妻問之曰此死獄也我求其生而不得耳妻曰生可求乎曰求其生而不得則死者與我皆無恨也矧求而有得耶以其求而有得則知不求而死者有恨也夫嘗求其生猶失之死而况求其死也

韓琦守大名勤於聽斷或在疾病亦許通聞而就決臥內或勸其委於僚屬少自便安公曰兩詞在官人之大事或在死生或與或奪至此一言而決吾何敢畧也况可委人乎

明道先生為令民欲辯事者或不持牒徑至庭下陳其所以先生從容告語諄諄不倦

陳俊卿治郡崇尚風教民有骨肉之訟親以理義反覆譬之民亦悔悟感激而去

程迥為進賢令聽決獄訟期於明允凡上官所未悉者必再三抗辯不為苟止

劉珙知隆興府訴訟有久不決者取案牘藏之旬日輒召會官屬之賢可委者合坐堂上人付一事使平決之有司供具飲食如常至暮白所與奪大事則公先閱視默有所處然後參眾說以決焉以故多得其情無不厭服

陸九淵知荊門軍民有訟者旦暮皆得造於庭復令其自持狀以追為立期皆如約而至即為酌情決之多所勸釋其有涉人倫者使自毀其狀以厚風俗唯不可訓者始置之法 【 以上皆泛言留心訊讞者】

高柔遷廷尉護軍竇禮近出不還營以為亡表請捕沒其妻子妻稱冤自訟柔問曰汝何以知夫不亡曰夫少單養母又哀兒女非不顧室家者曰汝夫與人爭怨乎曰無曰汝夫與人交錢財乎曰嘗出錢與焦子文久求不得時子文適以小事繫獄柔乃見子文問所坐次曰汝曾舉人錢否對曰無柔察其色動遂曰汝舉竇禮錢何言無子文懼應對失次柔曰汝殺竇禮宜早伏子文叩頭具首殺禮本末埋藏之所掘得尸詔釋妻抵子文罪

胡質為常山太守東莞盧顯為人所殺求賊未得質曰此士無讐而有少妻所以死耳乃集鄰居少年有李若者見質而色動遂窮詰之乃自伏罪

程戡知虔州民有積年為仇者一旦諸子私謂其母曰母老且病恐不更得壽請以母死報讐乃殺其母置於仇人之門而訴之仇不能自明戡疑之或謂無疑戡曰殺人自置於門非可疑耶乃親劾治具見本末

呂公綽知開封府有營婦夫出外夜盜入斷其腕而去都人喧駭公謂非夫之仇不宜快意如此遣騎詰其夫果獲同營韓元者具姦狀伏誅 【 王安禮治匿名書書有薛姓名因詰薛之仇得其人同此】

劉崇龜鎮南海有富商子泊舟江邊以言挑岸上一妙姬曰昏黃當到宅姬無難色夕果啟扉待少年未至有盜入欲行竊姬不知即就之盜謂見執以刀剌之遺刀而逃少年後至踐其血仆地捫見死者急出解維而去明日其家隨血跡至江岸人云夜有某船徑發去官差人追獲拷掠備至具實吐之惟不招殺人以刀視之乃屠家物崇龜託演武集合境庖丁宰殺既集復曰巳晚留刀於廚明日再至潛以殺人之刀換下一口來早各來請刀獨一屠最後見刀曰此非某刀乃某人之刀耳命禽之則巳竄矣於是以死囚代少年侵夜斃於市竄者聞而歸遂禽伏法杖少年以夜入人家罪 【 司馬悅辯張提之枉汪澤民明他僧之冤俱因刀而辯白同此】

蔣常為御史衞州店主張逖妻歸甯王衞楊正投店宿夜有人取王衞刀殺逖復納鞘中正等不覺至明店人起正等拔刀血甚狼籍禁正考訊自誣伏太宗疑之遣常復推至則總召店人年十五以上者詐為人數不足放散之惟留一老嫗日晚放出命人密覘之曰老嫗之出當有人與語即潛記姓名果有一人即記之明日復爾其人又至如此者三日竝是此人困集眾獨禽與老嫗語者餘竝放詰之俱服云與逖妻姦殺逖太宗賜絹二百匹 【 李傑命寡婦買棺殺子使人密跡而得與語之道士陸雲錄死者之妻無問遣出令人隨後而禽與語之男子包拯命殺割舌之牛因來告而得割牛舌之賊皆與此同】

張昇知潤州有婦人夫出不歸忽聞菜園井中有死人即往哭曰吾夫也以聞於官公命吏集鄉里驗是其夫否皆言井深不可辯公曰眾不能辯而婦獨知為其夫何耶即送獄訊問乃姦夫殺之婦與其謀

孫長卿知和州民有訴弟為人所殺察其言不情乃問曰汝戶幾等曰上等曰汝家幾人曰惟一弟與妻子耳長卿曰殺弟者兄也豈將併有其貲乎訊之果伏

歐陽穎知歙州富家有盜啟其藏捕久不獲穎曰勿捕獨召富家二子械付獄劾之即伏吏民初疑不勝楚掠而自誣及出所盜物乃信

閻濟美鎮江南有舟人載客貨客密隱銀十錠於貨中舟人窺之乃盜而沈於泊舟之所夜發至鎮所檢點不得遂執舟人而訴公乃問昨宿之所即令武士同往彼處水中鉤之得篋銀封署不動張鷟為河陽尉有客驢韁斷并鞍失之急捕乃夜放驢出而藏其鞍尉令客弗禾?末驢夜放之驢尋向餵飼處去乃搜其家於積草中得鞍

歐陽曄知瑞州民有爭舟毆死獄久不決曄出囚飲食之皆還於獄獨留一人留者色動曄曰殺人者汝也囚不知所以然曰吾視食者皆右手汝獨以左今死者傷右肋此汝殺之明也 【 錢惟濟驗奪桑之盜食以左手知其自斫右臂以誣人與此同王璩因賊不服於賊橐中得故紙知其曾於房陵行劫與此相似○自高柔至此皆主名不立而能推求考探卒能得其人者】

袁安值楚王英謀逆事下郡覆者三府舉安能理劇拜楚郡太守時迫痛自誣者甚眾安理其無明驗者條上出之府丞椽皆叩頭爭以為不可安曰如有不合太守自坐不相及也遂分別具奏得出者四百餘家 【 此與崔仁師議原青州逆誣支黨事相似與向敏中密探殺主而活僧命錢若水切訪女奴而貸富民用心相同】

曹攄補臨淄令有寡婦養姑甚謹姑以其年少令改適婦守節不移姑愍之密自殺親黨告婦殺姑官為考鞫婦不勝苦楚乃自誣獄當決值攄到知其有冤更加辯究具得情實 【 此與于公明東海孝婦之枉孟嘗明上虞孝婦之冤酷相似然于孟二公權不在手不克白之於生前僅能明之於死後較之攄能卒出其死則尤可尚也○自袁安至此皆能不拘成案不惑人言不畏刑罪以直無辜者】

王罕知潭州有狂婦數訴事出言無章卻之則勃罵前守叱逐之罕獨引至前委曲徐問久稍可曉本為人妻無子夫死妾有子遂逐婦而據家貲屢訴不得直因忿怒發狂罕為治妾而反其貲婦良愈郡人傳為神明監司上言治狀勑書褒諭賜絹三百 【 此不輕其人不忽其言故能深得下情】

黃霸為潁川守有富家兄弟婦同孕長姒胎傷匿之弟婦生男長姒輒取為己子爭論三年訴於霸霸使人抱兒於庭使娣姒競取之姒持之甚堅弟婦恐有傷而情極悽慘霸乃叱長姒曰汝貪家財欲得此男甯慮有傷乎此事審矣姒乃伏罪 【 此與薛宣斷爭縑事令各與一半使人密察其恩怨之言而決真偽同然此所謂色聽而薛所謂聲聽也】

許宗裔典劍州有於燈下認賊曉告官捕之所收贓惟繰絲紬卷不禁考掠遂誣伏送州因言其物乃是家有與失主互爭即命收兩繰車又問紬卷各用何物為胎心囚云用杏核失主言瓦子開見杏核仍以絲繩安於車釭亦與囚車合其枉獲雪 【 此與傅王??因賣糖賣針之姥爭團絲令鞭團絲見鐵屑而直賣針者野父共爭雞問飼雞之物對一粟一豆令破雞見粟而罪言豆者孫亮索蜜有鼠矢蜜吏黃門兩不承命破矢驗中燥濕矢破中燥而罪黃門于仲文因二民爭認一牛命各驅牛羣至放牛觀其所入罪牛不入羣之主四事俱同皆即物理之自然者以決所爭之是非也】

張舉為句章令有妻殺夫因放火燒舍乃詐稱夫燒死夫之親疑之詣官告妻拒而不承舉取豬二口一殺一活積薪燒之殺者口中無灰活者口中有灰因驗夫口中無灰妻果伏罪 【 此與眾見金化而疑縣令袁滋乃鑄金實瓮驗非二人能舁以破羣疑民偶碎饊而要重賠孫寶乃貨饊比秤定其所碎之數以減其償二事同皆即彼物以明此物而窺見實情者也】

明道先生為鄠縣簿民有借兄宅居者發地中得錢兄子訴以為父所藏令以無證佐難決先生問兄子曰爾父藏錢幾年曰四十年彼借居幾何時曰二十年即取錢十千視之謂借宅者曰今官所鑄錢不五六年即徧天下此錢皆爾未借居前所鑄何也其人遂服為晉城令富民張氏子父死有老父至門曰我汝父也來就汝居且陳其由張驚疑相與詣縣請辯老父曰業醫遠出生子貧不能養以與張氏某年月日某人抱去某人見之先生曰歲久矣何說之詳也老父曰書藥法冊後使以冊進乃曰某年月日某人抱兒與張三翁先生問張氏子年幾何曰三十六汝父年幾何曰七十六謂老父曰是子之生其父年方四十人已謂之翁乎老人驚駭服罪 【 此與張楚金驗字由補合知反書之詐而釋裴光張頻察墨浮朱上辯田契之偽而罪孫延世汪令知染紙可詐故劵察裏色以定其偽李公知服氣可以不食以塞鼻而破其姦強至審積油得濕能致火程琳察板壁近竈而起焚李公驗櫸柳可詐傷痕王臻知野葛能殞生命事異而理同皆能致詰乎所恃以爭之本而決其真偽者雖以用心之到亦以世故之熟也】

杜亞鎮維揚有富民父亡奉繼母不以道因上壽母復子爵子疑有毒覆於地地墳乃謂母以酖殺人訴於府公曰酒從何來曰長姒執爵而致公曰爾婦執爵毒由婦起豈可誣母分開鞫之葢子婦同謀害母遂皆伏法 【 此與妻託醫疾令夫殺鄰犬故留餘肉嗾鄰訟夫裴均知妻有他謀故陷夫於禍而罪妻及外情者同皆能洞見本謀反坐刑罪】

何武為沛郡太守富民一子數歲失母有一女不賢父病將革呼族人為遺書令悉以財屬女但以一劍遺子云年十五付之後又不時授兒乃訟之武省其書曰女性強梁壻復貪鄙畏害其兒且俾與女實寄之耳夫劍者所以斷決限年十五者度其智力足以自居或聞州縣得以申理其用慮深遠如是乃悉奪財還子 【 此與張詠判富民將死遺書分財壻與十七子與十三子長致訟壻持書請如約乃命三與壻七與子事同皆能深體父子相傳之本情不泥權宜一時之故約者】

趙抃為武安推官有偽造印者吏白當死公獨曰造在赦前用在赦後赦前不用赦後不造法皆不死遂以疑讞之卒免一府皆服 【 此與馬宗元訴父守辜所毆死在限外四刻郡守為原父死皆罪雖合律考時宜宥者】

殷仲堪為荊州牧有桂陽人黃欽生二親久沒詐服衰麻言迎父喪府曹擬依律棄市仲堪曰原此以二親生存而橫言死沒事情悖逆固當棄市今欽生父母巳沒此特妄誕耳 【 此與子盜嫁母柩還祔父葬蘇寀原其至情不以伐塚論子殺父之繼母漢武以其恩絕不以大逆誅壻殺妻之父母兄弟刑曹駁其義絕不以妻併罪事頗同葢事雖合於律條而情則各有輕重】

戴冑為大理少卿時長孫無忌被召不解佩刀入束上閣封德彝論監門校尉不覺察罪死無忌當贖冑曰校尉無忌罪均臣子於君父不得稱誤若罰無忌殺校尉不可謂刑詔復議無忌與校尉俱得免死 【 此二人同罪不可以貴賤異刑者○白趙抃至此諸公皆能推仁術於鞫訊之下明至理於科條之閒尤用心之精到者】

韓億知洋州有大校李申以財豪於鄉迫嫁其嫂誣其子為異姓賂里嫗之貌類者認為己子以專其資嫂歷訴于官申輒賂吏使掠服之積十餘年公至又出訴公視舊案未曾引乳醫為證一日盡召其黨以乳醫示之眾乃無辭子母復歸如初 【 此與劉沆引鄰證田某從事引仵作證死事同皆善求證佐者】

孫甫為華州推官州倉粟惡吏當賠錢數百萬轉運使李紘以屬甫甫乃命取斗粟舂之可棄者十纔一二又試之亦然吏遂弛繫所賠錢數十萬而巳紘因薦甫 【 此能求詳於錢穀之分數決錢穀之獄者當知此意○右中四十二條】

昱按史傳所載善於訊讞之人不可枚舉姑掇切其大者以為例觀者推而廣焉可也他如令捫鐘而探盜情稱失狀而餂誣跡作匿名書多貼官門以致真盜之出首指衣馬色偽言被殺而致盜母之自來稱庫被盜招人緝首而得假銀為質之主枷囚於市使人密聽而得瓦石市馬之人詐稱捕盜致舅吐寄牛之實佯扳行盜致弟言隱財之情雖卒得其真然巳先以詐固足為用明決獄之資終非以誠化俗之道君子或時一用之要不可常也故不以入鑑

周子曰刑者民之司命情偽微曖其變千狀苟非中正明達而果斷者不能決也

廬陵歐陽氏曰吾昔官夷陵暇取架閣陳年文案反覆觀之見其枉直乖錯不可勝數以無為有以枉為直違法徇情滅親害義無所不有當時仰天誓心自爾遇事不敢忽

朱子曰今人獄事只管理會要從厚不知不問是非善惡只務從厚豈不長姦惠惡大凡事付之無心因其所犯考其實情輕重厚薄付之當然可也若從薄者固不是只云我要從厚則此病所繫亦不輕

又曰書所謂欽恤者欲其詳審曲直令有罪者不得免無罪者不濫刑也罪疑從輕功疑從重所謂疑者非法令之能決則罪從輕功從重惟此一條為然耳非謂凡罪皆可從輕凡功皆可從重也

又曰無根之訟多須與他研窮道理分辨是非曲直自然訟少若厭其多而不與分別愈見多事

又與門人論婦告離其夫子訟父與繼母不恤前妻之子洎母與繼父恣意破蕩家業者曰這般事都就一邊看不得曲折不得不根究

南軒張氏曰治獄所以多不得其平者葢有數說吏與利為市固所不論而或矜智巧以為聰明持姑息以惠姦惡上則視大官之趨向而輕重其手下則惑胥吏之浮言而二三其心不盡其情而一以威怵之不原其初而一以法繩之如是不得其平者抑多矣無是數者之患郵法麗於事而深存哀矜勿喜之意其庶矣乎在上者又當端其一心勿以喜怒好惡一毫先之聽獄之成而審度其中隱於吾心竭忠愛之誠明教化之端以期無訟為本則非惟可以臻政平訟理之效而收輯人心感召和氣其於邦本所助豈淺也哉

西山真氏曰獄者民之大命豈可小有私曲

又曰告訐乃敗俗亂化之原一有所犯自當痛懲何可勾引今官司有受人實封與出榜召人告首陰私罪犯皆係非法魯齋許氏曰推勘公事巳得大情適當其法不旁求深入是亦利人之一端也彼俗吏不達此理專以出罪為心謂之陰德余曰不然履正奉公疾惡舉善人臣之道也苟惡者當害之而反利之善者當利之而反害之顯不能逃其刑責幽不能欺於神明顧何陰德之有焉

太原劉氏曰珥筆健訟之徒官司當取貫跡姓名如遇訴訟到官少有無理比之常人痛加懲治若有卑幼訴尊長奴婢告主人自非謀反大逆之事不得受理宜加懲戒此厚風俗之一端也

又曰刑獄之事曖昧未明情態千變苟不以至公無私之心詳察其間差之毫釐人命死生繫焉公以議獄尚有不周如或畏權勢而變亂是非徇親故而交通賄賂好惡喜怒私意一萌斷無平允明有官刑陰遭譴責不可不慎

又曰江南珥筆之俗最為不法有一等豪猾稅戶罷吏鄉老把柄官府鄉曲少有忤己者使人飾詞陳訴及兩訟在庭辯口利舌其被誣者往往愚懦訥不能言或引人彊證是非顛倒不可不詳切須受狀之時再三引審先責誣告反坐之狀然後施行其閒或有懦善之民含冤赴訴畏怕官司不能盡情者宜溫言詢問庶得真情若事不干己而訴者屏絕不受如此自然訟簡

又曰訟者原競本一二人初入詞類扳競人兄弟父子親鄰動輒數十人甚至及其妻女以牽連淩辱之若官不詳究點緊關一二人而追問一付吏手視為奇貨必據狀悉追無一人得免走卒執叛在手引帶惡少嚇取無巳未至官府其家巳破故必量事之急緩如殺人劫盜必須差人掩捕餘如婚田鬬毆錢穀交關之訟止令告人自齎判狀信牌責付鄉都保正勾解庶免民害

齊東張氏曰親族相訟宜徐而不宜亟宜寬而不宜猛徐則或悟其非猛則益滋其惡第下其里中開諭之斯得體矣

又曰獄問初情民之常言也葢獄之初發犯者不暇藻飾問者不暇鍛鍊其情必真而易見威以臨之虗心以詰之十得七八矣少萌姑息則有百倍厥初者

又曰在獄之囚吏案雖成猶當詳讞也若酷吏鍛鍊而成者雖讞之囚不敢異詞須盡辟吏卒和顏易氣開誠心以感之或令忠厚獄卒款曲以其情問之如得其冤立為辯白不可徒閡吏文也 【 右下十七條】

牧鑑卷之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