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鑑卷之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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汀郡楊昱東谿輯

長白榮譽子譽校

接人四(三)

◆接人四(三)

流移四之九(共十二條)

背叛四之十(共十六條)

異端四之十一(共十三條)

異類四之十二(共十五條)

○流移四之九(共十二條)

緜曰迺慰迺止迺左迺右迺疆迺理迺宣迺畝

鴻鴈曰鴻鴈于飛集于中澤之子于垣百堵皆作雖則劬勞其究安宅 【 右上二條】

韓韶為嬴長流民入縣界求索衣糧者甚眾韶愍其飢困乃開倉賑之主者爭不可韶曰長活溝壑之人而以此伏罪含笑入地矣太守素知韶名德竟無所坐

鄭渾為京兆尹時百姓新集為制移居之法使兼復者與單輕者相伍溫裕者與孤寒者為比

張延賞為淮南節度使歲旱民他徙延賞曰拘此而斃不如適彼而生乃具舟遣之敕吏為脩廬舍巳逋債而歸者更增於舊

張全義為河南尹初東都薦經寇亂居民不滿百戶全義選麾下材器可任者十八人植旗張榜招懷流散勸之樹藝蠲其租稅惟殺人者死餘但笞杖而巳由是民歸之者如市又選壯者教之戰陣以禦寇盜數年之後都城坊曲漸復舊制諸縣戶口率皆歸滿桑麻蔚然野無曠土

富弼知青州河朔大水流民就食公勸所部民出粟益以官廩得公私廬舍十餘萬區散處其人以便薪水官吏自前資待缺寄居者皆賦以祿使即民所聚選老弱病瘠者廩之仍書其勞約他日為奏請受賞率五日輒遣人持酒肉飯糗尉藉出於至誠人人為盡力山川陂澤之利可資以生者聽流民擅取死者為大塚葬之明年麥熟民各以遠近受糧歸

滕元發知鄆州淮南京東饑元發慮民流且至將蒸為癘疫先度城外廢營地召諭富民曰飢民聚無以處之則疾起併及汝矣使出力為席屋一夕成二千五百閒井竈器用皆具以兵法部勒少者炊壯者樵婦女汲民至如歸所全活者五萬人

黃幹知漢陽軍值歲饑荒政具舉旁郡飢民輻輳惠撫均一春暖願歸者給之糧不願者結廬居之

吳遵路知通州值歲饑建茅屋百以處流移出俸錢置薦席鹽蔬日與飯參俵有疾者給醫藥治之其願歸者具舟給食反之本土 【 右中八條】

朱子曰匹夫單行而遇疾病無有妻孥之養親舊之託與夫室廬枕席之具醫藥飲食之需則其輿曳驅馳暴露飢渴而轉乎溝壑也必矣先王之政道路廬舍委積之法至詳至密而不聞及此豈有司者因失其傳耶

齊東張氏曰嘗見一顯官於凶年市流民子女殆數十人美且壯者皆奴妾之餘將賂時要以希恩寵余聞而顰蹙曰使其困憊吾境巳得罪矣又不能救而反奴妾之不大獲罪於法耶故感而書以戒來者 【 右下二條】

○背叛四之十(共十六條)

孔子曰遠人不服則脩文德以來之既來之則安之

允征曰殲厥渠魁脅從罔治舊染汙俗咸與惟新 【 右上二條】

龔遂拜渤海太守先是渤海歲饑盜起上選能治者眾舉遂召見問何以治盜賊對曰海瀕遐遠不沾聖化民困於飢寒而吏不恤故使陛下赤子弄兵潢池中爾今欲使臣勝之耶將安之也上曰固安之也遂曰臣聞治亂民猶治亂繩惟緩之然後可治臣願丞相御史且無拘臣以文法得一切便宜從事上許之郡聞守且至發兵以迎遂皆遣還移書勑屬縣罷逐捕吏諸持田器者皆為良民吏毋得問持兵乃為賊遂單車至府盜賊聞遂教令即時解散棄其兵弩而持鉤鉏於是悉平民安土樂業

張綱忤梁冀思有以中傷之時廣陵賊張嬰寇亂徐揚閒積十餘年乃以綱為廣陵太守綱單車徑詣嬰壘門嬰大驚走閉壘綱於門外罷遣吏兵留十餘人以書諭嬰請與相見乃出拜謁綱延致上坐譬之曰前後二千石多肆貪暴故致公等懷憤相聚二千石信有罪矣然公所為者又非義也主上仁聖欲以文德服叛故遣太守來今誠轉禍為福之時也若聞義不服天子震怒荊揚兗豫大兵雲合身首橫分血屬俱絕二者利害公其深計之嬰聞泣下曰荒裔愚民不堪侵枉相聚偷生若魚游釜中喘息須臾耳今聞明府之言乃嬰等更生之辰也明日即將所部萬餘人降綱單車入壘置酒為樂散遣部眾任從所之親為卜居宅相田疇子弟欲為吏者皆引召之人情悅服南州晏然

虞翊遷朝歌長時邑有盜故舊皆弔之詡笑曰不遇盤根錯節無以別利器此乃吾立功之秋也到官設三科以募壯士掾吏以下多舉所知攻劫者為上傷人偷盜次之不事家業者為下收得百餘人貰其罪使入賊中誘令劫掠乃伏兵以待之殺數百人又潛遣貧能縫者庸作賊衣以綵線縫其裾有出市里者吏輒禽之賊由是駭散

馮魴拜郟令為縣賊延褒等攻圍魴力戰連日弩矢盡城陷魴遁去帝聞郡國反即馳赴潁川魴詣行在所帝按行鬬處知魴力戰嘉之曰此健令也褒等聞帝至將其眾請罪帝悉還魴誅之魴責讓以行軍法皆叩頭曰今日受誅死無恨魴曰汝知悔過伏罪令一切相赦為令作耳目皆稱萬歲時每有盜賊竝為褒等所發無敢動者

李固永和中荊州盜起以固為荊州剌史固到遣吏赦寇盜前釁與之更始於是賊帥自縛歸首固皆原之遣還使自相招集半歲閒餘類悉降徙泰山太守盜賊屯聚積年追討不能制固到悉罷遣歸但選百餘人以恩信招誘之未滿歲賊皆弭散

何夔遷長廣太守縣人管承徒眾三千餘家為寇害議者欲舉兵攻之夔曰承等非生而樂亂習於亂而不能自還徐諭以恩德可不煩兵而定乃遣郡丞黃珍往陳成敗承等請服

李崇為荊州剌史初之任巴氐亂郡縣發兵送之崇辭曰邊人失和本怨剌史今奉詔代之自然安靖但須一詔而巳不須發兵自防使之懷懼也遂徑將數十騎馳至上洛宣詔慰諭民夷帖然徙兗州兗舊多劫盜崇命村置一樓樓皆縣鼓盜發之處亂擊之旁村始聞者以一擊為節次二次三俄頃之閒聲聞百里皆發人守險由是盜無不獲諸州皆效之

狄仁傑使岐州亡卒剽行人道不通官捕繫窮訊而餘曹紛紛不能制仁傑曰其計窮且為患乃開首原格出繫者廩而縱之使相曉皆自縛歸帝歎其達權宜

張詠守蜀兵火之餘人懷反側一日合軍大閱始出眾遂嵩呼者三公亦下馬東望而三呼復攬轡行眾不敢讙或以告魏公公曰當是時琦亦不敢措置

明道先生為鎮甯節度判官中人程昉為都水丞塞二股河請清河卒八百人佐其役天方大寒肆其虐用眾逃而歸將入城眾官畏昉欲弗納先生曰此逃死自歸弗納必為亂昉有言某自當之即親往開門撫諭約歸休三日復役眾懽呼而入具以事上聞得不復追

文彥博知益州夜宴未罷從卒拆馬庌為薪軍校白之公曰天實寒可拆與之飲宴如故卒氣沮無以為變

盧琦為永春令多善政鄰邑仙遊盜發琦適在邑境盜遙見之迎拜曰此永春大夫也為大夫百姓者何幸之大乎吾邑長以暴驅我故至此耳琦因立馬喻以禍福眾皆投刃槊請縛其酋以自新琦許之酋至琦械送帥府自是威惠行於境外 【 右中十二條】

程子曰古人所以能化姦凶為善良革仇敵為臣民者由弗絕也宏齋李氏曰寇豈必皆惡然其如是誠以有司貪刻者激之及將校之要功者逼成之耳反是而行之則皆良民矣 【 右下二條】

○異端四之十一(共十三條)

孔子曰攻乎異端斯害也巳

孟子曰惡鄉原恐其亂德也

又曰歸斯受之而已矣

又曰君子反經而巳矣經正則庶民興庶民興斯無邪慝矣 【 右上四條】

宋均為辰陽令縣有唐后二山民共祠之眾巫遂取百姓女以為公嫗歲歲改易不敢嫁娶守令莫禁均下書曰今後為山娶者皆取巫家勿擾良民於是遂絕 【 此與西門豹治河伯娶婦事同皆足以拔姦原而正民俗然彼治之似過於酷不若此從容和平而宿弊亦除尤得牧民之體故黜彼而錄此】

第五倫為會稽太守郡俗多淫祠常以牛祭神百姓財產以之困匱倫到官移書屬縣曉告百姓巫祝有依託鬼神詐怖愚民皆案論之有妄屠牛者吏輒行罪後遂斷絕百姓以安

蘇瓊守清河濟州沙門道研統資產鉅富在郡多出息常得郡縣為徵亟欲求謁瓊度知其意每見則談問元理研雖為債數來無由啟口其弟子問其故研曰每見府君徑將我入青雲閒何由得論地上事師徒還遂共焚劵 【 今異端無聲勢如此盛者可用為待一等士夫之法】

張詠知益州民閒訛言有白頭老翁午後食人男女公召犀高謂曰近訛言惑眾汝歸縣去訪市肆中歸附人尚為鄉里患者必大言其事但立證解來明日果得之公遂戮於市即日帖然夜市如故公曰妖訛之興沴氣乘之妖則有形訛則有聲止訛之術在乎識斷不在厭勝

孔道輔在甯州道士治真武像有蛇穿其前數出近人人以為神州將欲視驗以聞故率其屬往拜之而蛇果出公即舉笏擊殺之州將以下皆大驚已而又皆大服

明道先生為鄠縣主簿南山僧舍有石佛歲傳其首放光遠近男女聚觀晝夜雜處為政者畏其神莫敢禁止先生始至詰其僧曰吾聞石佛歲見光有諸曰然戒曰俟其光見必先白吾職事不能往當取其首就觀之自是不復有光矣又為上元簿茅山有龍池其龍如蜥蜴而五色祥符中中使取二龍至中途奏一龍飛空而去自昔嚴奉以為神物先生嘗捕而脯之使人不惑 【 右中六條】

東萊呂氏曰當官者凡異色人皆不宜與之相接巫祝尼媼之類尤宜疏絕要以清心省事為本

齊東張氏曰民有妖言惑眾者則常假以別罪而罪之如妄書取而火之則厥跡滅矣勿使蔓為大獄延禍無辜

河東薛氏曰當官不接異色人最好不止巫祝尼媼宜疏絕至於匠藝之人雖不可缺亦當用之以時不宜久留於宅與之親狎皆能變易聽聞簸弄是非 【 右下三條】

○異類四之十二(共十五條)

大禹謨曰帝曰咨禹惟時有苗弗率汝徂征禹乃會羣后誓于師曰濟濟有眾咸聽朕命蠢茲有苗昏迷不恭侮慢自賢反道敗德君子在野小人在位民棄不保天降之咎肆予以爾眾士奉辭伐罪爾尚一乃心力其克有勳三旬苗民逆命益贊于禹曰惟德動天無遠弗屆滿招損謙受益時乃天道帝初于歷山往于田日號泣于旻天于父母負罪引慝祗載見瞽瞍夔夔齋栗瞽瞍亦允若至諴感神矧茲有苗禹拜昌言曰俞班師振旅帝乃誕敷文德舞干羽于兩階七旬有苗格 【 右上一條】

陳禪為元菟候城障尉會北匈奴入遼東拜禪遼東太守胡憚其威彊退還數百里禪不加兵但使吏卒往曉慰之單于隨使還部禪於學行禮為說道義以感化之單于懷服遺以胡珍貨而去

董和守益州清約率下與蠻夷從事務推誠心

衞文昇為資州刺史初到官山獠作亂單騎造其營說以利害渠帥感悅解兵而去

梁毗為西甯州剌史蠻夷酋長皆以金多者為豪雋遞相攻奪略無甯歲諸□長相率以金□毗毗置金坐側對之痛哭而謂之曰此物飢不可食寒不可衣汝等以此相滅不可勝數今將此來欲殺我耶一無所納於是蠻夷感悟不相攻擊

李大亮有文武才略高祖入關授土門令胡賊大至大亮度不能拒乃單馬詣豪帥為分別禍福眾感服遂相率降大亮殺所乘馬與之食

李勉拜嶺南節度使西南夷舶歲至才四五譏視苛謹勉既廉潔又不暴征明年至者乃四千餘柁

柳公綽為河東節度使先是回鶻入貢及互市所過懼其為變常嚴兵防衞公綽至鎮時回鶻遣梅錄李暢以馬萬匹互市公綽但遣牙軍單騎巡勞於境至則啟牙門受其禮謁暢感泣戒其下無得侵擾沙陀素驍勇為九姓六州胡所畏伏公綽奏以其酋朱邪執宜為山陰都督使居塞下捍禦北邊執宜入謁神采嚴整進退有禮公綽謂下曰執宜外嚴而內寬言徐而理當福祿人也使夫人與其母妻飲酒饋遺之執宜感恩為之盡力自是虜不敢犯塞

李載義為河東節度使先是回鶻每入貢所過暴掠州縣不敢詰載義至鎮回鶻使者李暢入貢載義謂之曰可汗遣將軍入貢脩好非遣將軍陵踐上國也將軍不戢部曲使之侵盜載義亦得殺之勿謂中國之法可忽也於是悉罷防衞之兵但使二卒守門暢不敢犯令

韓琦守大名孫和甫奉使虜中過魏請教公曰勿以為夷狄而鄙薄之甚善

种世衡知環州有羌人牛奴訛素屈強未嘗出見州官聞世衡至乃來郊迎世衡與約明日當至其帳慰勞部落是夕雪深三尺左右曰奴訛凶詐難信且道險不可行世衡曰吾方以信結諸胡遂冒雪而往奴訛大驚率部落羅拜皆感激心服

薛慎為湖州刺史州界既雜蠻夷常以劫掠為務慎率諸豪帥具宣朝旨仍令首領每月一參每見必殷勤勸戒仍賜酒食一年之閒翕然從化諸蠻乃相謂曰今日始知剌史真民父母也

歐陽元為武岡尹時赤水大清諸獠聚眾相攻殺官曹相顧失色計無從出元即日單騎從二人徑抵其地諭之至則死傷滿野戰鬬未巳獠人熟元名棄兵仗羅拜馬首曰我曹非不畏法緣訴某事於縣縣官不為直反以徭役橫斂掊剋之情有弗堪乃發憤就死耳不意煩我清廉官自來元諭以禍福歸為理其訟獠人遂安 【 右中十二條】

龜山楊氏曰蠻獠猖獗自古然也緩之則豺噬豨勇干紀而不受命急之則鳥驚魚散依險以自匿葢其常態也不務撫馴之使恩威兩行乃欲幸其有事草薙而禽獮之以求有功一有失律則敗衄不支上貽朝廷憂此邊吏之大弊也

齊東張氏曰遠方獠民雖反側不常亦必有由矣或貪其財或蹙其境或俘其子女或蔑其官屬以致蟻聚蜂屯肆其酷毒苟安之而不擾外之而無所事雖欲忿然無自而發政使或爾但嚴守己界恬不與校久而彼自馴伏矣 【 右下二條】

牧鑑卷之十終